我爱竹
2013-01-13 20:39:28 爱 竹
明明不懂,为什么喜欢呢?无缘无故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吗。没有人能告诉我,因为我混沌地还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从何问起。
记得来年辞旧迎新扫尘时,我从父亲的长扫帚下拯救出那丛陪伴了我一年的翠竹。找了把剪刀在手,还能听到奶奶大惊小怪的呼:“放下,放下,伤到手可咋办,腊月黄天的!”我慌忙将其背到后,倔强地说:“我要剪下竹!”奶奶不敢来夺,哄到;“好,我给你剪。”“不行,我自己,会!”我依旧梗着小脖子。
奶奶就只好看着我顺着枝叶的周围小心翼翼的剪,现在想来,那便是抠图了。我娴熟地使着剪刀,奶奶多年后告诉我,她那时又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因为我当时虽小,却是她的孙女嘛。
在奶奶的帮助下,我将那丛竹子移栽到我们三同睡的大方的墙,此后我都是靠着墙的方向,靠着竹的方向睡。
多少年呢,那丛竹的彩从浓变淡,再从淡到无,自然地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消失在我淡淡的童年生活中。
五年级时。一位退了休的黄中平老师,闲不住,跑来义务教我们语文,当时质朴的乡人都只会说,他真真好,只教书,一分钱不拿。与我,他再好,也没他讲的那个关于谢缙的故事好,关于谢缙巧对对联“门对千竿竹,家万卷书”好,那对一个梦中都有竹影摇曳的女孩来说,那会是怎样的一种韵韵风骨,脉脉书香啊。以后每谈及老师话题,我就会自然而又固执地想起他,黄老师,还有他故事里的芊芊翠竹。
再与竹相遇是第一天步行十多里去乡里中,那种兴奋劲使材瘦小的我感觉不到累,好像有什么牵引着,我以向前倾脚下生风的架势,紧跟在高年级同学的后面,风尘仆仆的样子。听他们说不远了时,我看到了——一条小沟边泥巴垒起的围墙旁卧着一大片翠绿的植物,那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呢,以后读到“宝黛相见”那一页时,便领悟了,似是熟悉不能再熟悉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大家赶着去新学校报到,也就没好意思耽搁,揣着“突突”跳的心思走过。准备回时,我突兀地问“我们还走来时的路吧?”“你想飞回去吗?”三的大哥哥打趣道。
我又走过那一丛碧绿,它了我的心思和秘密,我还不知道要和新结识的谁如何说。
我不是一个占有很强的人,可想移一小棵回家了我的一桩心思。这泼辣辣的一大片,她属于生的呢,还是属于某一家的呢,如果贸然攫取,不是吗?好像花书的行为在的行为中更容易让人原谅,竹子呢。
慢慢地,与周边的同学熟识了,才打探出,那其实不是竹,是一种灌木,只是形似竹,当地人它竹。我遗憾之余又释然了,竹也是竹啊,而且既是生的,我自可取来,栽于我家后院。
虽说是生的,但毕竟长在人家的泥巴墙边,不敢造次,央求一位熟识的同学帮我拨了一株。那同学先是惊讶,好在这种惊讶很快就被仅费举手之劳就能助人为乐的愉悦感冲淡了,没再多问。
可是我捧着这株小竹,小心翼翼地走在放学的路,却招来了不少莫名其妙和冷风。
“这什么草,宝贝似的。”
“还有人栽草,嘿嘿。”
“又不开花,就是棵小草。”
“神经。”
……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路,我经历了长。我严肃地捧着竹,走自己的路,这一路我走得倔强而孤独。我有一种庄严的感觉,你们不是我,也不懂我,我喜欢的无须你们也能。我那时还不知道有一个但丁的人。
当那株变那丛的时候,我读到了苏轼的“宁可食无,不可居无竹”时,我并不懂苏轼,但心动了,我本就是“食无”的贫寒女儿,爸供不起我读高中,我只能复读中师了,土坯房后却也卧着一丛云一样浓密的竹。
我想,人的心灵是相通的,不管是高贵的还是卑贱的,哪怕是东施效颦呢,其实也可以看作是卑贱对高贵的一种精神追随。高贵的像太,卑贱的若尘埃,太就了尘埃的图腾。
房市的怂恿,朋友的撺掇,牙齿缝里,指甲缝里,都抠出来了,我终于住新房。这是原本不曾想过的,现在就有了,却一点也没有大家夸张的那个兴奋劲儿。
倒是,远远地看见小区里几苇新栽的竹,让我真心真意的兴奋了一回。我一路奔过去,满脑的浓郁青纱,婆娑起舞……
似乎,我倾其所有,只为遇见那几苇竹——却可以确定不是因为人们赋予它的所谓的象征意义。
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