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孔雀开屏到月亮不见了

2012-09-13 21:52:18 不见月亮孔雀
散文标题: 从孔雀开屏到月亮不见了
关 键 词: 不见 月亮 孔雀
散文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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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事:立春其实还是在冬天

《水怎样开始演奏》

——[英]休斯

“每年的春天一来,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但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我的心里总是蠢蠢欲动。可等春天整个都过去了,根本什么也没发生,我很失望,好像错过了什么似的。你能明白吗?”

……

上世纪九十年代,北方小城鹤阳的一个清晨。周瑜在汹涌的自行车流里捏闸停了下来,路旁电线杆子上的广播匣子传来的女高音咏叹调吸引了他,他听得仔细而动容,市电台说演唱这首歌的是市师范学校音乐教师王彩玲。三十多岁的炼钢工人迷上了这声音,找到发小儿黄四宝,一个一心想考美院却屡战屡败的家伙,让他陪着去拜王彩玲为师。身材臃肿、面带粉刺的王彩玲高傲地拒绝了他:“我在这里只是暂时落脚,我马上就要调北京了。”

“我马上就要进中央歌剧院了”,这几乎成了王彩玲的口头禅,其实在北京进修过的她连进歌剧院当个打杂的都未能如愿,因为那也得要北京户口。王彩玲动用了所有积蓄办一纸北京户口,一次次的北京之行,成功的希望仍是渺茫。

不想在小城发生爱情的王彩玲,对长相粗鄙的周瑜自然兴趣不大,可是英俊的艺术青年黄四宝就不一样了,似乎真有那么一缕春风拂过心田。王彩玲找到黄四宝,大胆地表白自己愿意帮助他的一番诚意,甚至连自己无比看重的北京户口也可以让给他。艺术青年黄四宝心中的一个夙愿是画一幅真正的女裸体,王彩玲毫不犹豫地答应愿意做他的人体模特。一个是完成期盼已久的创作,一个是以为爱情就要来临。误解就不可避免了,尽管黄四宝在进京的列车上拒绝了王彩玲,但她仍然认为他是这死气沉沉的小城里的上苍的恩赐。当黄四宝再一次从京城败北喝得酩酊大醉来到她身边时,王彩玲主动献出了贞操。黄四宝第二天醒来之后到学校的无情喝骂和羞辱,使王彩玲穿上了自己缝制的华美演出服,在夜半时分的古塔顶决绝跳了下去。

可是,却没有死成。对于小城来说,只是增加了一些话题和笑谈,而愿意同王彩玲来往的人也各有各的目的:邻居小张老师和她打交道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幸福生活,获得更多的优越感;曾经的文艺青年周瑜追求她是为了老老实实过日子,都喜欢艺术都条件不咋地;小城另一个笑柄群艺馆舞蹈教师胡金泉,为了把自己这根卡在人们喉咙里的刺拔掉想和她假结婚;找上门来的绝症女孩高贝贝则利用她取得全国业余歌唱比赛中出名……

这些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走进王彩玲的生活,又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开,似乎都想逃离这个小城,却最终又回到这个小城:黄四宝开了个欺骗性质的婚介所;小张老师的丈夫弃她而去,她也在一个深夜搬家离开;周瑜娶妻生女,过上了世俗生活;胡金泉故意猥亵妇女进了监狱,证明了自己不是二胰子,同时也让自己拔掉了卡在人们喉咙里的刺;高贝贝获得了歌唱比赛第二名后跪求王彩玲原谅自己的欺骗——毕竟出名太难了……

王彩玲到福利院领养了一个有点兔唇的小女孩,取名王小凡,平凡的凡。后来,在又一个立春的日子,王彩玲带着已经修复好嘴唇的女儿来到北京,在天安门广场上的带着寒意的北风里,她似乎又听到了熟悉的歌声——舞台上,王彩玲身着华丽的演出服,深情演唱《为艺术,为爱情》,此时不知是在北京,还是巴黎。

2、命与运:不是谁都能看到孔雀开屏

水想活着

它走向太阳又哭着回来

《立春》与其说是顾长卫的,还不如说是蒋雯丽的——我更愿意把它看作是李樯的。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孔雀》,想到《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如果单单想到《孔雀》,或许和顾长卫能扯上点关系,毕竟这两部电影都是他导演的,可是《姨妈》不是,《姨妈》是许鞍华的。三部电影的编剧都是李樯,三部电影都是关于梦想与现实的,说得好听是理想,但理想总也不能实现,那就是一场梦,姐姐的梦,姨妈的梦,王彩玲的梦。

梦做了,梦醒了,没有梦了,又做梦了,“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人生如一梦,所谓理想,所谓事业,所谓追求,所谓爱情,都不过是梦中之梦。

谁的一生没有做过梦呢?只是有的人很快就醒来,有的人终生沉浸在梦中,更多的人则处在半梦半醒中。因为,更多的人认为命运是上帝个给予的答案,少部分的人执著地以为上帝也有算错的时候。王彩玲幸或不幸地属于了这少部分人。于是,很多人的生活就是按照现成的答案去抄袭,而不去动心思地想象和计算;王彩玲想象了,更去计算了,却得出了她看起来错误的答案;黄四宝一次又一次地努力了,追求了,结果没能成为凡高那样的艺术的疯子,而成了俗世生活中的现实的骗子;胡金泉一梦二十多年发现自己已成为小城的笑柄,主动冒犯主流社会规范投入权力的监禁,在牢笼中踮起脚尖跳起《天鹅湖》。

既然生的意义只是死,那么梦的意义也只在于醒来。表面看来王彩玲们在小城成为异类,是他们执迷不悟,边缘不需要高雅,世俗不需要艺术,在我看来,小城代表的边缘抗拒北京代表的中心,进入不了主流,便对抗主流。当然,对抗是各种各样的,王彩玲选择了温和的,不去结婚,领养一个孩子,时而不时地再去北京重温一下旧梦;黄四宝则以欺骗的方式对抗着那些他眼中的俗世;胡金泉则选择报复自己,然后以变态的方式报复了社会。

在电影《孔雀》的结尾,孔雀开屏了,可是姊们三人谁都没有看到,同样,在这部电影里,春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命,就是你出生在农村、生活在小城的那个芸芸众生的一分子;运,就是你想追求的不一定是你能得到的,你想得到的不是你要追求的。与生俱来的命,后天冥冥之中的运,主宰了每个人有梦,没有梦,梦的长,梦的短,梦的美,梦的恶。

当周瑜指着黄四宝跟王彩玲说:考美院考几年都没考上,他就是运气不好。王彩玲说:凡高运气也不好。

凡高的运是不好,但他的命好,他是天才。

3、艺术与环境:我们有时须要幌子

水想活着

它走向树林它们燃烧它又哭着回来

它们腐朽了它哭着回来

王彩玲执着歌剧,黄四宝痴迷油画,胡金泉沉醉芭蕾。在鹤阳小城,艺术似乎成为一种对于平庸生活的坚强反叛,并且成为照亮心灵的温暖阳光。但是,艺术的功利一面却又张扬得如此极端。

王彩玲那美妙的歌喉似乎只有进入中央歌剧院,到北京、到巴黎才算成功;黄四宝只有考入美院才能实现离开鹤阳小城,才能满足他那出人头地的、扭曲的渴望;胡金泉本来黑天昏地地跳了十几年的芭蕾,忽然发现自己成了人们眼中的二胰子,于是他不能纯粹地跳下去了,他要改变俗世眼光的自己,他以极端的方式——强奸来达到顺从。

艺术和环境一旦不和谐,人们往往责怪环境,而不是艺术。在所有不得志的艺术青年眼中,也许都会厌恶和仇恨周围的环境,都会或多或少地以无比热爱艺术来对抗生活,甚至视大众如蛆虫,而大众也回之以“不正常”。一旦得志,获得功名和利禄,情况可能完全改观。所以,很难说王彩玲们是真正热爱艺术,真心热爱歌剧,在一个小城做音乐教师,完全可以自娱自乐,而不是功利地进入中央歌剧院;考不上美院,不妨碍炼钢工人成为画家;不在意世人的眼光,照样昏天黑地地跳芭蕾,只要自己喜欢。

“看见每一个拎着包离开这个城市的人,我都很羡慕。”也许我们都在借艺术之名发泄我们的想发泄的吧,总得找个幌子,比如作为编剧的李樯,比如作为导演的顾长卫,作为演员的蒋雯丽,乃至作为本文作者的本人。

4、爱情与自恋:文艺青年的通病

水想活着

它走向鲜花鲜花皱皱巴巴它又哭着回来

“我不丑,只是有点儿古怪。”王彩玲根本不想在鹤阳小城发生爱情,没想到爱情却不请自来。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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