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骨髓的悲凉

2012-08-25 22:48:21 骨髓
散文标题: 浸入骨髓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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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一个立夏将至的傍晚看完《立春》的。

此时的窗外,暮霭沉沉,落日的余晖将暮春的翠绿染成一片血红。很是温暖。

看着电脑上渐渐隐去的画面,我分明真切地感受到一种浸入骨髓

的悲凉在身体里蔓延开去,让人难以呼吸。

一直觉得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是个很复杂的时代,一边是渐行渐远的理想主义,一边是蓬蓬勃勃的物质迷恋。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似乎总是要在顺流和逆流之间艰难地选择。顺流,在喧哗中泯灭自我;逆流,在困境中追寻自我。

追寻自我,裹挟着诗意、理想,有着卓尔不群的孤傲和遗世独立的美感。

但是,更多的却是无边的悲凉和寂寞后的苦涩。

《立春》讲述的就是这样的故事,或许更像是一曲理想主义者的挽歌。

王彩玲是这样的,胡金泉也是这样的,我们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王彩玲:歌已尽,夜未央

“我知道我是自己被自己感动了”。

——王彩玲

偏僻的西北县城、低矮的房子、漫天的黄土、神情麻木的行人。

王彩玲的声音就这样透过高音喇叭不合时宜地在空中弥漫开来。

作为一个音乐教师,王彩玲总是毫不掩饰地表示自己只是这个小县城里的过客。她坚信自己终究是属于北京歌剧院的。为了这样的信念,每年的立春前后,她一次次地出现在通往北京的列车上。

为了获得参加考试用的北京户口,她可以倾其所有;为了能在歌剧院里听上一曲《托斯卡》,她可以在冰冷的台阶上等待开场后便宜的门票;为了进入音乐学院工作,她可以忍受所有人的嘲讽和拒绝。

但是,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季节里破灭,一次,接着另一次。周而复始。

在王彩玲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古希腊神话里的西绪弗斯,在无尽的绝望中,一次又一次地推动着巨石。

影片中的两个镜头耐人寻味。

在雄伟的天安门广场上,王彩玲斜靠着栏杆,孤独地向栏杆的另一侧张望。远处的城楼上,灯火辉煌,人影攒动。但是,导演却匠心独运地将远景虚化,只是把镜头定格在王彩玲那臃肿而略显疲惫的背影上。

也许,在她和北京之间永远会存在着这样一道栏杆,挡住她所有的希望和梦想。

出于一种情节的呼应和艺术的表达,在影片的结尾处,王彩玲带着自己的女儿又一次出现在天安门的广场上。母女俩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坐着。远远的城楼在她们的眼里就如同嘴里的舒缓的童谣,若有若无,若即若离。

北京,总是如此的遥远。

看着小凡懵懂的眼神,我们不知道王彩玲的故事还会在她的身上继续吗?

也许是故事的结局过于悲凉,在结尾处,我们看到了所有人渴盼已久的一幕:金碧辉煌的音乐大厅里,一袭盛装的王彩玲在乐团的簇拥下,在高高的舞台上尽情地唱着心爱的意大利歌剧。此时此刻,没有歧视,没有绝望。音乐让所有人的灵魂变得谦卑。

虽然只是一种虚幻,但绚烂的画面却营造起一抹直指人心的温暖。

胡金泉:舞尽人生

面对庸常的世俗,王彩玲选择了掩饰和逃避,胡金泉却选择了直面和抗争。

胡金泉留给我的永远是他那挺直的背影和一丝不苟的头发。就像雕塑一样凛然、坚实。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很难相信许多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的真实与残酷,就像我们很难相信胡金泉会遭受那样的嘲弄和侮辱。

但这就是生活呈献给我们的最真实的常态。

在九十年代初的西北边陲小城,芭蕾舞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肯定不如出没在街头的秧歌受到欢迎。更何况是一个男人的演绎?

就这样,胡金泉的性别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渐渐变得模糊了,他也成了这座城市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面对世俗的嘲弄,他选择了抗争!

在用极端的方式,在众目睽睽之下,胡金泉证明了自己的性别属性。

然后,胡金泉从容地走进了排练厅。此时此刻,没有无知者的嘲弄,没有世俗的恶毒的辱骂。男性的阳刚和芭蕾的柔美在这一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天鹅湖》的孤独、高傲,在这一刻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在至美的时刻,舞尽人生。

对抗世俗和证明自我的代价却是自我的毁灭。

顾长卫真是残忍,用一个一年之始的节气命名一个毫无前途的希望,给一个归于绝望的故事剪了一个喜剧似的预告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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