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人物评说——司马光

2012-08-25 19:15:02 司马评说人物宋朝
散文标题: 宋朝人物评说——司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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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完王安石以后,我就想写他的政敌司马光,但是对于他的功与过,我想了很久,一直不知道怎么评说,所以直到今天才提笔。

还是从那个著名的“司马光砸缸”讲起吧。这个故事大家也都知道,不用我再复述了,从这个故事里看,小时候的司马光机智沉着,显示出与年龄不相称的老成。他的仕途也显得比常人要顺得多,他二十岁中进士甲科,到了宋神宗上台以后,他官拜翰林学士、御史中丞,如果非要比照的话,相当于政治局委员兼中纪委副书记这样的大员。从这点看,他不仅早慧,而且早熟,还早发达,确实非常人可比。

翻看流传下来的司马光事迹,还是令人感动的居多。他一生好学,发明了“警枕”,就是用一截圆木当枕头,“警枕”一滚动,他便起来读书,并始终保持着刻苦学习的习惯。南宋朱熹《三朝名臣言行录》记载了他苦学的故事,还留下了他的话:“书不可不成诵,或在马上,或中夜不寝时,咏其文,思其义,所得多矣。”可见,他的成功与他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他孝顺双亲,中进士后,朝廷授他以奉礼郎,华州判官之职,他申请随他父亲到苏州做官,好侍奉双亲。母亲和父亲相继病逝后,他按制度丁忧五年才回到京师任职;随后,他在他父亲生前好友、时任宰相的庞籍不断举荐下一路提拔,前期一直随着庞籍,庞籍死后,司马光拜他的妻子为母,像抚养自己的亲兄弟一样抚养庞籍的儿子,堪称知恩图报、有情有义;他为政地方的时候,能倾听百姓声音,同情百姓疾苦,为官清廉,受到百姓的尊重好评,他死后若干年,蔡京要把他刻入“奸人碑”(元祐党籍碑),连刻石的工匠都流泪反抗,可见民众对他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

他的人格魅力还体现在他的不事奢华。司马光生在官宦之家,从小家教很严,养成他不爱慕虚荣的性格。当然,这应该也与他从小就认真领会并遵守书本知识的习惯有关。比如考中进士参加闻喜宴的时候,按规矩大家都要戴一朵红花,他却以为这是矜夸的行为而不戴,直到一个同年告诉他,花是皇帝所赐,必须戴的,他这才也佩上。尽管后来他官儿越做越大,但是在生活上却仍然能保持俭朴,丁传靖《宋人轶事汇编》里说他“食不敢常有肉,衣不敢纯有帛”,这样的作风在古代的官宦之家是极其少见的,这也说明了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是真正身体力行儒家精神的实践者,而不是对自己一套、要求别人又一套的伪君子。

司马光值得称道的地方还在于他公仇私怨一一分明。尽管司马光与王安石政见不和,但并不影响他对王安石个人品行的推崇。他在《辞修起居注第四状》中说:“如臣空疏何足称道,比于王安石相去远甚……使臣之才得及安石一二,则臣闻命之日,受而不辞。”《传家集》里也说:“介甫文章节义,过人处甚多。”可见,他并不吝啬对王安石做中肯而客观的评价,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过誉。当然,王安石也一样称赞司马光为“君子人也”。可以说,这两个政见不同的对手是惺惺相惜的。王安石变法失败后,司马光重新掌权,认为新法害民,立即全面否定了王安石的变法。但是后来王安石病故,正在病中休养的司马光特地写信给吕公著,要他“优加厚礼”,丝毫没有因为政治上的敌视而交恶。从中可以窥见,他的心胸相当宽广,退一步说,即便这只是装模做样,也与我们现代人所见到的许多因政见不和而反目成仇的故事成了鲜明的对比,何况皇帝最后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

他对于自己信念的坚持也是少有的,真正体现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安身立命原则。我们暂且不谈王安石变法的对错,在宋神宗与王安石搞这个变法时,司马光在位的时候就固执地加以反对,犯颜直谏,面折廷争,甚至因此贬官外放。看到无法改变神宗的观点,他并没有怨天尤人,更没有搞阴谋诡计,而是就潜心研究历史,足足十五年时间闭口不谈时政,埋头编著多达二百九十四卷、三百多万字的《资治通鉴》。在这本书里,他客观、公正地评价历史人物,分析他们的得失,把自己的执政理念和政治观点都溶进了他对历史的评价里,在我看来,这正是“穷则独善其身”的表现。关于这本《资治通鉴》的历史价值,在这里不打算细说,但它无疑是一部划时代的历史巨著,包容万象,堪称国之瑰宝。而他终于起复之后,仍然坚持废除新法,最后虽然失之于严,但那另当别论。总之,他的这种契而不舍、始终坚持自己信念不动摇的精神,确实相当不容易。

用我们现代的眼光看,司马光在政绩上谈不上出色。尽管在地方官的任上,他颇有政声,但那毕竟是一时一地的作为,不能与他的身份相符。作为北宋前期的重要历史人物,他在起复之后,以六十七岁的高龄、身负君民厚望,可惜在执政的理念上过于保守,在清算新法的过程里也造成了一部分的矫枉过正,甚至在用人方面也犯了与王安石一样的毛病。他的固执的性格也造成他听不进反对的意见,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从而给社会造成了些许的动荡,尤其是对北宋官僚阵营里的党争起到了不好的示范作用。

我以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尽管我的这本书里评价人物大都是以他们的政治身份来分析他们的对错,尽管司马光偏于保守,但对于司马光,他的人格魅力远远胜过他的政绩,我只好放弃了从政治角度看他的初衷。实际上,如果分析他的政绩,他的所为并没有严重偏离轨道。也许在我们现在看来,他的好心却办了比如全盘否定新法这样的坏事,可以说他没有政治远见,但从当时的角度看,新法在执行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扰民伤民的现象,而他的出发点正是为了废除扰民的新法,作为一个执政人员,他的废止恰恰说明了他心系苍生。看起来似乎他把孩子和洗澡水一起泼走了,但那只是我们在历史发展的后来才看到的真相,至于当时的人们,身在局中,要他们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是根本不切实际的苛求。

司马光撰写《资治通鉴》以至积劳成疾,晚年重新执政,忙于国事,才一年半就过世了。噩耗传出,京城里的百姓自发地罢市前往凭吊,贫穷的还卖了衣裳来祭奠,“巷哭以过车者,盖以千万数”,送葬时“民哭公甚哀,如哭其私亲”,四面八方赶来送葬的数以万人计,画他的遗像寄托哀思的更“天下皆是,家家挂象,饭食必祝”。尽管我们现在从理论上可以说,以德教化是人治社会里的弊端,似乎不值得称道,但我权衡许久还是认为,放在当时的气候里,他能如此得民心,这绝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值得我们细细研究。当然,这不是我这业余爱好者区区几千字的短文能够说得明白,所以,关于他的事,还是就写到这里吧,再写下去,错漏百出的历史知识就要用光,我老人家一世英名难免毁于一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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