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月季

1

蕾是半途转学来的，外地的学生都归在普通班，只有她是个例外，因为不是赶着一个时候来的，所以成了特例，被派到了二（5）班，这是班主任这样介绍的。蕾像一片洁白的云轻轻飘来给人无限遐思。班上的女生特爱在背后打听蕾，女生们平时相处久了对彼此习以为常不足为奇，现在兀地在花园里开出了一朵奇芭就不由人不新奇，于是有关蕾有了许多小道的奇闻逸事，女生们犹如听电影明星的花边新闻一般感兴趣，她们大体知道蕾有与她一样漂亮的母亲，这是娇说的。娇向来是千里眼顺风耳，适合做记者，可是偏偏只擅长道听途说不善长书面语言的表达，她的语文成绩总是濒临不及格，然而她对于成绩无所谓好坏，热衷于搜集各种小道消息，娇还说蕾的母亲眼睛特花俏，体态特优雅，既像白领，也像……女生们迫切地问也像什么？翼拢着嘴悄悄地说也像“鸡”，女生们都咋舌。翼是够大胆的，她不怕话儿传来传去，也不怕人们追根溯源，反正有话就是要说的。翼还不知从哪里得知蕾的妈妈在一家宝石店里工作。女生们正要打听，翼神秘地竖起食指按在嘴边小嘘一声说：“那是津逛观前街看到的。津的姨也在店里打工，说蕾妈妈是新转来的，离了婚，傍上了宝石店老板，如今在苏州新房都买上了，不久又要买汽车了，蕾是跟她妈妈过来的。”

哦，原来如此。尽管知道了很多蕾的秘密，女生们探索的兴趣仍然很浓，有事没事总在背地里嚼。这把晓惹烦了，冷不防有一回他把话听进去了，就大大咧咧地挥挥手：“烦什么烦！”

娇不怕晓，反唇相讥：“烦你什么了？莫不是心疼人家了？”

晓抡起拳来瞪着眼说：“再说，看我把你揍扁。”

娇更勇敢，昂首挺胸做英雄就义状，翼马上拽住了娇，晓佯扬的拳头也顺势放下。

2

蕾像一片孤独的游云，总是独来独往，做作业的时候更是安详静心，喜欢靠着窗边仰望蓝天。才入盟班级一个来月，蕾就脱颖而出了，几次测验的成绩都压过了向来傲人的晓。晓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屈居第二，非但没有丝毫嫉妒，反而莫名地生了许多崇拜，晓在电脑课上最是无聊老师还在老生常谈一些基本常识，而这他先两年就娴熟于心了，就伺机上网做其它事，电脑老师也总对它网开一面，真是大好大好时机，晓很想与蕾交流，但是找不出话题。

苦熬到课尾才猛地想起把一道语文题写在纸上咨询蕾，蕾迅速有了回复。

吃饭的时候，晓特意跟在蕾的背后想说谢谢，可是抓耳挠腮怎么也出不了口。晓低着头用脚踹地，以期蕾有反应，蕾依然只给后边飞瀑一样的青丝。晓隐隐地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兀地，晓的眼光下滑到蕾的白裙子上，啊，栀子花一样纯洁的裙摆上怎么兀地开了一朵绚人的粉色月季？晓似乎找到了话题，拽了后边男生的衣角指着粉色月季说这准是抽象派的杰作，这回蕾听到后边动静该有反应了吧，依然没有。倒是端着饭盆擦过身边的娇对晓的好奇引起了注意，一看就不由大惊小怪：“呀，晓，你们真是流氓！”

晓一头雾水！

蕾有了反应，刚转过脸来，娇就把蕾的头拧过去悄悄递了一句话，蕾的脸上顿时飞上一片红云，她旋身在人丛中逃离！

晓还在莫名其妙，娇一根手指点到晓的脑门边，娇嗔地说：“你呀，嘛事都不懂尽出人洋相。”

3

饭后，教室里像炸开了锅，男女都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女生们在庆贺自己从未出过洋相，而男生们似乎在笑话晓，怎么连一点生理小常识都不懂。亏得晓是个大方人，在一切水落石出后，咧咧嘴自嘲一番也就过去了。蕾还没到，人们都在猜测蕾下午是不是还会坚持来上课。

蕾终于姗姗地来了，白色的栀子花色裙已然换作一条粉色的花蝶裙。她袅袅婷婷馥馥郁郁地从后门走来，不知哪个调皮鬼故意关了后门，蕾就改走前门了，蕾像一朵粉色的蓓蕾靓丽在众人面前姗姗走向自己的位置，男生们“嘘”、“嘘”地发出了一些怪啸，晓低着头，却偷眼瞧见蕾静默地坐下了，似乎无动于衷身边的任何繁响。

越是这样，晓越过意不去，毕竟是他今天出了蕾的洋相，然而他实在不是故意的，谁叫他那么一个聪明的人对此一窍不通呢？

体育课上，蕾歇在班里，晓心神不宁，找了个借口要喝水就上教室去，以期对蕾能做个道歉，毕竟是自己惹的祸。

晓匆匆赶到门口，探头却望见蕾静静地趴着，像是睡着了。蹑手蹑脚进了教室，也不敢惊扰就写了纸条，轻轻地塞到蕾的手边又兀自下楼去了。

4

娇捡到了一张纸条，正是晓的，娇却不愿意给蕾，娇嘟着小嘴气咻咻地自语：“傻瓜晓，你这不是越描越黑吗？我看你少些心思吧。”

晓和蕾的故事就终止在一朵粉色的月季花上，后来晓和蕾之间一直没有对话，直至毕业，晓以为蕾是生定自己的气了。晓在以后就不敢轻易拿女孩子开玩笑了。那朵月季原来是女孩的秘密，他轻易地捅开了，成为校园里让后来者传说的花边新闻，永不衰败，一如粉色月季一般开了一季又一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