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 键 词: 老婆 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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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区门口有一伙妇女正坐在那里闲聊。一个人屁股下一把竹交椅。黑牯看到她们手头上都没什么东西,便大模大样走过去挥挥手:“哎,丈母娘们好!”昏黄的路灯下立时响起一片笑骂:
“你这短命鬼,就会耍嘴皮子沾便宜!”
“有本事别走,看我们不扯歪你的嘴巴!”
“没这样倒霉的女孩会嫁给你,你找条母狗做老婆去吧!”……
说话间有两个妇女站起了身,拎起屁股下的竹交椅追过来砸他,黑牯就一边“嘿嘿”笑一边逃。自然是追不上,没追几步就收住了脚。黑牯这时便也停下来,回过脸来继续跟她们耍贫嘴:“我才不要你们家的狗婆呢,街上美女有的是,到时候我拉一个回来,你们别一个个看着发愣!……”
街上美女确实多,黑龙超市,扁洲大桥,凉塘歌舞厅,探花州休闲中心……到处都是美女呀!可惜这么多美女,都是人家的老婆。其中当然有还没找老公的,但黑牯想都不敢想人家。一个普通工人,靠卖死力赚钱,工资也不高,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买不起一套房子,哪个甘愿嫁给你!不过黑牯倒也想得开,找不到美女做老婆,看还是看得的。所以黑牯一有空闲就上街乱逛看美女,寻一些具体的人和事到自己的梦里去。看来看去,黑牯发现今晚有个美女比较特别。那女孩二十来岁,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穿一条白底蓝花的连衣裙,但头发却有些乱,神情也不大对头,独自一人站在扁州大桥上望着黑绸子般的河水发呆。这让黑牯心里有些不踏实。不久那女孩离开了,却没往街上走,而是去了近旁的扁山公园。这么晚了,也没什么游人,她一个年轻姑娘,独自上公园做啥子?路上跌倒了怎么办?碰到了坏人又怎么办?黑牯越加担心,于是轻手轻脚在后面跟着。那女孩倒是没跌跤,也没碰到坏人,不紧不慢地一路爬到了扁山山顶;到顶后没进春黎阁,而是走到了另一侧悬崖边,两手扶着栏杆站在那里想心事。黑牯心里猛一颤:这女孩不会是碰到什么事想不开,跑到这里来寻短见的吧?!却又不好凑近去问,那样不光是太唐突,更主要的是怕自己万一误解了对方——说不准她是来这里跟哪个人约会的呢!于是蹲在春黎阁旁一棵松树下叭着烟,不远不近地看着她。那女孩这时已发现了黑牯,偶尔朝这边望一眼。许久,那女孩忽然撩起裙摆,腿一偏跨上了栏杆。黑牯见状高喊一声“不得了”,旋即一个箭步冲过去,不想被一块石头崴了脚,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倒在地下;所幸那女孩撤回了腿,重又站在了原处。女孩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黑牯坐在地下,抱着那刚刚崴伤的左脚“咝咝”地吸冷气。好一阵,黑牯才缓过劲,起身来回走走,总算无大碍,只是左脚有些瘸。不久女孩下山了,黑牯便又一瘸一拐地若即若离地随她下了山。
然后出公园,重新回到了扁州大桥。走到桥中央时,女孩收住脚步,又站在那里望着河水发呆。黑牯看这苗头又有些不对,就收住脚也站在那里“看”河水。考虑到自己腿脚不便,怕到时有事来不及,就挨近了些站。这时那女孩忽然转过脸,软蔫蔫问:
“你总跟着我做啥子?”
黑牯说:“哪个跟着你了?”
女孩不再说话,回转头继续望着河水发呆。
黑牯想想又说:“这桥上就你站得,我站不得?”
女孩依旧默默地望着河水。
许久,黑牯抬手看看表,说:“快回去吧,都十二点了。”
那女孩想必听到了他的话,真就动身走了。黑牯照原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时值子夜,大街上行人稀少。橘红色的街灯下,温软的夜风中,女孩扭动着腰肢不紧不慢地走着,很有些袅袅婷婷;但此刻黑牯却没留意这些,只一门心思要将她安全护送到家。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东风路时,女孩忽然慢下来等他,一边转过头问:
“哎,你叫什么名字呀?”
黑牯见她主动搭话,心里霎时踏实了许多,忙答:“我叫张得宝,弯弓张,得到的得,宝贝的宝。”
女孩问:“你在哪里做事呀?”
黑牯说:“原先在造纸厂,后来厂里破产,就到四阳工业园那边打工去了。”
女孩说:“这样晚了,还没回屋里去,你老婆还不等得发急呀!”
黑牯说:“我哪来的老婆啰,连套房子都买不起,又黑不溜秋没个好长相,谁会嫁给我呀?”
女孩说:“谁说嫁人硬要男的有房子有长相?只怕还是你自己条件太高了吧?”
黑牯说:“我有啥子条件,只要对方人还实在,能生孩子就成。”
……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快到丝瓜巷时,有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从巷口那边疾步迎过来,远远的就热切着嗓音喊“春燕”,然后眼眶红红的拉着那女孩说:“春燕,你到哪里去了?可把娘老子急死了!”
那女孩也红了眼眶,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常态:“妈,你急啥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着亲昵地挽起站在一旁的黑牯的胳膊:“妈,这是我男朋友得宝!”接着抬脸对黑牯说:“你还发什么呆,快叫啊!”
黑牯一时回不过神来,胀红着脸看看春燕妈又看看春燕,结结巴巴问:“叫……叫什么呀?”
春燕嘟着嘴嗔怪道:“叫什么,还要人家教你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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