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走在大街小巷,总能闻到一股糖炒板栗的甜甜腻腻的香味,油亮亮的板栗又上市了。看到大街小巷到处有卖栗子的小摊,我的脑海又浮现出儿时的打板栗、捡板栗的情景……
那个年代的孩子,每逢过年过节家里才会买肉,水果更是奢侈品,因此,树头上的果子就成了小伙伴们最热切的期盼了。那时,村里的果树少得可怜,品种也很少,除了几乎家家都种的桃杏李树之外,就只有板栗树了。村子里哪户人家有些什么果树,数目是多少,我们小孩儿都能如数家珍般地说出来。
我家屋后的山上有几棵板栗树。它们少说也有十几年或是几十年树龄了,树干又粗又壮,小孩子难以攀爬。就是这么几棵板栗树,却给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的童年带来希望和快乐。
儿时的生活水平低,家里从未买过时令水果,所以特嘴馋,眼睛老盯着屋前屋后那几棵挂了果的果树转悠。自己家有的,还可以偷偷地背着家人摘些来尝尝,可是自家没有的,只好望着别人家的果子流口水了。桃子、杏子、李子、柿子不懂孩子们的心,老是高高地挂在枝头,越临近成熟它在枝头越诱人,沉甸甸的,在风中摇曳,搅得我们这些小馋猫心里老惦记着这些果实。大些的男孩趁人不注意,还可悄悄地摘些解解馋,我们这些规规矩矩的女孩儿只能干瞪眼。而板栗却非常理解我们的心意,成熟时节,总是裂开毛刺刺的嘴笑着迎接我们,时不时地撒下红褐色的栗子满足我们并不算奢侈的心愿。
每当这个时节,孩子们心中总是充满希望。晚上早早地睡下,等明天天一亮就早早起床,赶去捡板栗树赐予我们的馈赠。但这馈赠数量并不多,谁起得早,这份好运气才会落在谁的头上。
放学后,小伙伴们聚在一起,比一比各自今天的收获以及自己捡栗子的经验。每当这时,我的堂姐翠翠总是最高兴。每天,她的收获总是最丰盛,因为她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了,打着她爸的手电筒,能捡好多好多的栗子。
日子在我们焦急而又耐心的期待中一天天过去,板栗数上的栗子蓬开蓬的也越来越多了,白天也时不时地掉下栗子来。这时候,我们可乐坏了,天天像过节似的高兴,大家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当然是关于捡栗子的话题。但是这种惬意的时间持续得并不长。板栗树的主人怕他的栗子都成了别人嘴里的食物,看看栗子熟得差不多了,就把栗子全部打下来。这种时候,我们个个心花怒放,当然,已经上学的小伙伴例外,因为人家打栗子总挑选上课时间。我们一发现哪户人家打栗子了,就急匆匆地赶到栗子树下,七手八脚地帮着捡栗子蓬,即使主人并不欢迎我们也不在乎。捡着捡着,活络的趁主人不注意的时候,就把掉在地上的栗子塞进自己口袋里。主人当然能猜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但他也不跟孩子们计较。等捡完了所有栗子蓬,主人还会奖赏几个栗子蓬让我们自己去剥。而这些栗子蓬,通常是最嫩最小的,而且里边只有一粒或是两粒栗子的,但绝对不会有三粒栗子的。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很开心。
捡的栗子拿回家,母亲用刀在栗子上切了一个“十”字,然后把它放进饭锅里蒸。起锅后,那“十”字处的皮就会胀起来,抓住翻翘起来的壳轻轻一拉,就可剥开了,再剥掉一层毛茸茸的“衣”,就露出黄灿灿的栗子肉了。栗子肉粉嘟嘟香喷喷的,非常可口。我坐在门槛上,剥开栗子,一小块一小块咬下来,细细地嚼着,慢慢地品尝、回味,一粒栗子总要吃上好长工夫。
现在,乡下的娘家已没有栗子树了,想吃的话只有上街买,吃在嘴里咀嚼那滋味却总感觉有些不同。少了剥板栗时的那份期待,少了突破层层“阻碍”品尝到美味的欣喜。
板栗的食法更是多不胜数,板栗烧鸡、糖炒板栗……这小小的板栗,大自然却给了它如此丰富的“内涵”。外表的美丽所吸引人的兴许只是瞬间,而富有的内在才是跻身繁杂社会的王道。
生活的艰苦正如板栗,它先是拿刺吓吓你,让你望而却步,接着让你看到它诱人的坚壳,失去耐性的人就嘎然而止,却总有那么些人,拼命地去试图敲开它坚硬的外壳,可惜看到的是毛绒绒的表衣,最后只有敢于剥开表衣的人,才可品尝到香喷喷的“板栗肉”。并让你永远也忘不了它的味道,时过境迁,你依然记忆尤新。每每念起它,嘴角总有一丝甜甜的香味。
当然也有时候,剥完一层又一层,欢欣雀跃以为可以尝到鲜美时,它却和我开了个玩笑,果肉已经变质生虫,有的已萎缩。然而若不坚持到最后,不剥到最后一层,又无法知道它是好的还是坏的。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结果?不去选择,又怎么能找到属于我的芳香?如果说吃板栗是一种享受,那么剥板栗是一种心情。因为,我知道生活总有一种滋味让我留恋,总有些东西让我甘心付出。因此,每当金秋时节,上街买上一袋板栗,热腾腾的甜腻,总有体验不完的生活在其中。而且还能学着食谱上的方法做出很多花样。不同的做法味道各有千秋,但总觉得没有童年时吃过的那么好吃,而吃栗子时的那种满足与陶醉更是只能在记忆里重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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