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
第三天高上是星期六,学校因书本未到而自行放了半天的假,老师们差不多都回家去了,木楼上就剩下了我和章名。我是两天前才到这所学校里来报到的,这里的一切于我皆属陌生,本以为跟杨臆做了熟人,有他作了我的后盾,很多事情都好解决,结果他妻子这阵儿却生病了。还好有了章名的陪伴,才不至使我感到更多的寂寞。
对于毕业的分配我着实怅然了一些日子,种种迹象表明当时社会的虚伪成分相当严重,我的烦闷正是源于这毕业分配的不公平,因而气得我在家里闷睡了三天,又接连喝了两天的闷酒,当然,两天的闷酒我都喝得一塌糊涂。茅坪学校也主要是太闭塞,往来全是山路,又还得要四、五个小时的徒步跋涉。像我这种在学校里调皮惯了的人,哪里能安心在一所乡村学校里教书呢?然而迫于生活的压力,我还是忍着来了。
杨臆已是知道了我毕业的归属,因此在我拢了学校的那天,他感到吃惊的不是我最终去了茅坪学校,而是我按照文件到得那么准时,当然,他是第一个从寝室里出来迎接我的人,而第一个在操场上迎接我的却是茅坪学校的校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操场上他向我走来,我却怀疑他不是专门在迎接我,也许是种巧合,或者说他为着别的什么事情刚好走到操场上了,没来由我就到了。他说,你是新来的曲玻吧?我说是的。他说,你辛苦了,这么准时,是个好同志,这样吧,你先去楼上休息会儿,房间已经给你腾出来了。这时杨臆在楼栏上就叫了我的名字,杨臆说,我还以为你会待两天才来哩,快上来吧,先到我屋里喝杯茶。
我跟杨臆早在读师专时就认识,那时候我进学校他出学校,可当我跨入社会的门槛,他却已经在这里早早地结婚了,因而在他寝室里我便嗅到了一股女人居住过的特殊气息。但是,这哥们儿已经变样了,变得富态起来了,我怎么看,他就怎么像一截树墩儿,原本个子就不怎么的高大,加上身材儿一敦实,脸上也跟着就堆了些厚厚的肉来,他左手夹着一支香烟,右手递着茶杯予我,目光里已是失却了先前的那般神气,更多地显了一种萎靡。我说你小子这么神速啊,等不及了啊?他则说婚姻这玩意儿就是一座桥的逻辑,早结与晚结,都得要从这座桥上经过。我问他嫂子是干吗的?他说一个农村女子,没得工作。我便想象她一定长得漂亮,便说哪天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这学校于我的印象简直就是一座破庙。而事实竟也如此,杨臆说是早年从山那边搬来的。我且不说这房子的颜面如何陈旧,单是那板壁与房间里的颜色就跟阴暗的天空没什么两样,全然一片灰暗。房子分两层坐落在一个微微凸起的山茆上,面朝一坝稻田,稻田比操场矮去一两米,却又被远处连绵的群山阻隔。操场上因是土坝,这阵儿已长了些浅浅的野草,它一面连接着一畦菜地,一面又连接了一块石灰坝子,石灰坝子上单单立了一个木制球架,那球架是由四根柱子和六块木板组成,偏在篮圈处的上边少了块木板,看上去就像老人的嘴巴缺了一颗门牙,但是孩子们觉得那球架就很是受用,他们拿了小小的皮球就不投那篮圈,专挑那没了篮板的空隙处投,似乎那篮圈太大没刺激,选择那空隙处倒还能训练投球的准子,结果那小皮球就不时从那空隙处穿过来,于是球场上就响起了几个孩子的笑声与争执。
早上我跟章名在木楼上就睡至十点过钟,到底因为饥肠辘辘,我便起了床来去拍了章名的壁头。这种叫醒人的办法是章名教我的,我是以牙还牙,没料这办法比扯了嗓门管用,我就这么跟他照葫芦画瓢了。章名起来沏了缸浓茶,我俩各自喝了两缸才去食堂里吃饭,吃完饭章名的精神开始抖擞起来,坐了一阵子他就拿了篮球要去球场上打球,对于打篮球我没多大兴趣,跟他到操场上去纯属天气使然,因为这秋日的阳光的确惹人,感觉里已跳跃着些莫名的兴奋。我在球场一侧的草坪上坐着抽烟,章名就独自在那球架下打着篮球。篮圈上的那块空隙仍然存在,而章名似乎对它不怎么介意,大体章明打球的目的不在于投球的训练,而在于精力的消耗罢了。
三
章名的感觉让我很佩服。黄昏的时候他似乎嗅到了什么,便叫我一起到那边的街上去走走,我跟他在街上瞎转悠了一阵时间结果什么信息也没有获得,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的直着,他分析的理由也很有道理,他说如果杨臆的妻子真是病得厉害了,杨臆就会把妻子弄到这茅坪乡的卫生院来,这里的条件毕竟比月河口强,而杨臆至今不见在哪个药店进出,且信息全无,想必这里面已是出了什么漏子了。至于这漏子出在哪个方面,章名不好说。
晚上章名沏了茶又叫我一起喝,且聊了些别的话题。他说茅坪这地方你说复杂又不复杂,你说不复杂偏又有些复杂的事,但是这里的农民大多都比较朴实,当然奸猾的也有,狡诈的也有,毕竟富裕的人家占少数。我问章明最穷的能穷到什么程度。章名说有些人家穷得连买盐巴的钱都没有。我又问他富裕的人家又是靠什么致富?章名就说是倒腾木材呗。当时对于社会的了解,实在说章名比我思路开阔,想法也比我成熟,我在他的眼里显示了一些幼稚无知之后,他却突然向我提出了一个到月河口去的问题。我说反正没事就去吧,章名说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去一下既可了解杨臆妻子的病情,又可到月河口去逛逛,他说你肯定没去过月河口的,就当你来茅坪的一次秋游罢。
第二天上午我与章名就一起去了月河口。一路上我们走得并不急迫,倒也不十分的缓慢。从茅坪学校到月河口还有一条乡村公路,这公路虽不及城市里宽敞,却也可过车辆。倒是路边山形的陌生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便一路感叹着这大自然创造的神奇,一路又把小河作了根飘带那般的想象。再看那山上山下又全然覆盖着茂盛的树木,而人在这山梁子上走了,心里竟有了一丝的怯意。因为路的一边是悬崖,我又不敢往那边儿上走去的,偶尔瞭着了一眼那深深的崖底,这腿肚儿便不自觉的就打起了颤来。
我们走完一条长长的坡路,便进入了月河口地界。原来月河口的风貌并非我想象的那么一块地方了。章名却向我介绍着它的源地,以至它又如何发展成为周边几个村庄的统称。尽管我们一直沿了公路行走,但章名也会带我走一两截小路的。当我们走进一条深沟时,我感到路已到了尽头,孰知那路向一转,再又拐着个弯去,眼前立时便呈现了一块宽宽敞敞的坝子来。坝子的低矮处还淌着一条窄窄的小河,芦苇丛生的地方便也露出些卵石滩了。再行二百米的地方,那路边就有着几户人家了。几户人家的背面竟又耸立着一幢木房,木房的楼上四周已建了栏杆,章名便说那房子就是月河口的学校了。我问他杨臆妻子开的铺子在哪里,结果章明说他也不晓得,因为杨臆妻子在这儿才开得半年,而章明在这一年里头还不曾到这里来过。
我们在几户人家的门前来回地走了一遍,最后是章名以买烟为由询问了一位卖百货的主顾。那主顾却是位老头,老头在柜台里坐着眼睛已不大好用了,因为章名递钱过去老头瞅钱都瞅了半天,当老头找了些零钱放在柜台上的时候章名却不急于去收那些零钱,而是向他打听着杨臆妻子店面的位置,老头却给我们指了前面的第三家,可我们走去第三家访问那屋门却关着,章名在那门外又闹了两声,闹了两声屋里仍然没人回应,我又去拍了几下壁头,壁头里面仍不见响动,最后,章明只得再去求助那老头。老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前天晚上好象在扯皮了,章名正要问其原委,屋子里竟走出来个女人。那女人很显然在屋里正在做着家务,因为她的腰间正围了一条青色的腰布,腰布还粘满了油污,女人大略是听得外面的话声才走出这店面来了,她在店面里头便问章名有什么事情。章名说我们是来找杨臆的,因为他那店门已经关着,人又不知了去向。女人又问我们是他的什么亲戚。章名说是他的同事。女人便说他俩口子已经扯皮了。章名便问其扯皮的缘故。女人说,是他那媳妇不习好,前天晚上跟个野男人睡觉被杨老师骑车来当场抓着了。章名听了嘴里不自觉地“哦”了一下,我在一旁也听得心里愕然! 以上就是出国留学网作文栏目为您带来的《》,希望对您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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